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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刀春梦(改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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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尽是火树银花,眩人眼目。

但夜鸣刀倚天长虹般一斩之威,斩散了弥天漫地的金光。

磐然一声大响,刀光爪影蓦地完全消失。我看见尤大白右手右脚都跟着身体

分了家。但这个家伙确实算得上是一条好汉,因为他只剩下一只脚,还能够站得

稳如泰山。

他喃喃道:「当真是铁胆神刀徐龙飞‘千刀一斩’……」

我微笑道:「不是徐龙飞的,是中原绝学,是轩辕黄帝五千年前传下来的秘

传神功刀法。」

我没有问他信不信,也没有追问他的雇主是谁?我漠然再瞧他一眼,转身向

数丈外正在激斗的两个人行去。

齐人的一对判官笔招数细腻绵密,功力也算深厚。可是高大健硕的潘威,手

中短斧风起云涌雷电交加,勇不可当。每一斧凌厉凶猛抢攻,斧斧不离敌人要害。

潘威这种纯以攻击为主的打法,武林中并不少见。但斧斧不离要害,亦即是

说只要一斧砍中的话,必定取敌性命,则是杀手作风了。

一股真力尖锐如剑从我左手食指指尖射出。

齐人本已躲不过潘威这一斧,但潘威斧势忽然一滞,齐人便有机会斜斜跃开

数尺,顺便一笔chā中他左胁,笔尖虽只chā入两寸许,对潘威来说却不是小事了。

潘威提斧当xiōng,挺立回头望我。

我微笑道:「我击败了尤大白,你居然还不知机,不会赶紧夹尾巴逃跑,所

以我不能原谅你。」

潘威现在也应该撒腿逃跑才是,但他没有跑,还很凶地瞪眼睛,我当然知道

他其实是跑不动了,倒不是不怕我,所以这回我并不怪他。

潘威道:「你用的是什么刀,你倒底是谁?徐龙飞的‘神刀’怎会在你身上

出现?」

「我是艾可,刚才我也告诉过尤大白,我使的轩辕神刀不是徐龙飞所创,所

以他和我都学会这门绝艺并非希奇之事。」

潘威道:「那么你的指力呢,你指力如剑,明明刺伤我腰间要害,但我同时

右手‘曲泽xué’一麻,斧势为之挫滞,这是他妈的那一种邪门指力?」

我没有告诉潘威,也不作解释,一来没有必要,二来我也不想齐人知道我为

救他一命而不惜损耗大量真元,我不希望他感到欠我太多。

我缓缓移动身子走开,齐人在后面跟了过来,他默默想了好一会才道:「你

像无法猜得透的仙子,而我则是凡人,我不得不向你告别,但我仍然要告诉你,

我此生已无遗憾!」

他低沉迷人声音中蕴含无限恳切真诚,我了解他的感受,亦不怀疑他的真诚,

然而这到底是悲剧的某种形式,因此我微感心酸,并且掠过寂寞之感……

***    ***    ***    ***

我对寂寞之感真是熟悉不过,远自我十二岁之时,就已深深尝到,所谓寂寞

并非单纯指孤独没有友伴之意,而是心灵上的空虚迷惘,即使有几百人一千人围

绕你身边,但若是心里空虚迷惘,那你就是寂寞了。

十二岁时我其实已算得上亭亭玉立,同年纪的孩童都比我矮很多。这还没有

太大关系,我找些年纪大的游侣玩伴,问题却出在我文事武功这两件事上,文事

方面我已读了很多书,经史子集全涉猎过,武功方面,我艾家家传的禸 外轻功jīng

通还不算,三百年来所搜罗的抄录或是看过之后所记载的各门各派武功,都完全

装在我脑子里,而我才花了三年功夫,就已觉得每天日子好长好长,总是无事可

为,那些男孩子看来个个都那么孩子气,我实在不爱跟他们玩。

从小,我就喜欢那种真正有魄力的男人。

艾庄在太湖边占了很多地方,风景既好又有鱼米之利,夏天时连阡连陌的桑

树,使人禁不住老要想起光亮柔滑的丝缎。

到处都有大小河流正伸入太湖,有些小河两岸长满了桃李杨柳以及桑槐银杏

之类的树木,我最喜欢躺在树荫下,听着流水潺潺细语,而我脑袋里则胡思乱想。

有时我会想到一个个漂亮男孩子找我去玩,但我却骄傲地一个个拒绝了,我

想象他们脸上忧伤的神情,而我却像女王般微微而笑。

「你的笑容很特别,」那是一个苍劲威严的声音,「如果你能永远保持这种

笑容,那就最好不过了!」

我坐起身,看见有个老人也在树荫下,他坐在一张jīng钢光芒闪闪的lún椅上,

但他的气度他的神情,却好像坐在汗血宝马上,指挥着百万大军一样。

我笑了,除了帝王之外,天下只有一个人有这种慑人醉人的尊贵风度。

那就是我的师父,「铁胆神刀」徐龙飞。但是我不叫他师父,叫他徐爷爷。

但是徐爷爷没有一直待在我身边,不久之后他就走了。

他临走那一天,有一辆特大的漂亮马车,把他连人带lún椅装载起来,他让

我到车上亲他刮得光光的脸庞,我瞧出他眼中有依依的意思,但他是当代英雄,

所以他不肯流露出来。

他说:「小艾可,要读熟所有我给你的书,也记着勤练刀法,可能有一天,

徐爷爷须要你帮忙。」

像他这样一个举世无敌的英雄人物,还会要人帮什么忙?我那时才十二岁,

所以既迷惑而又不敢置信……

***    ***    ***    ***

盖世英雄也有烦恼和困难,甚且可能比平凡的人更多。他挟着「夜鸣刀」,

在绵绵细雨的街上茫然踯躅,绵绵春雨虽然只像漫天粉末,但久而久之,他一

身都湿透了。他本应老早就折入一条弄堂,推开其中一家的门户,那屋子里有

两个人会热烈欢迎他。这两个人是一对年轻夫妇,是他的朋友,但当他想到张

哲侯忠厚诚挚的眼光,以及他妻子柳媚那充满激情的笑靥,他的手脚便都不怎

么听话,没有走到那个门口,没有推开大门。

他没料到这是永诀。

三年前,他本来住在苏州,住在张哲侯家中,他到苏州来是因为获得永源

镖局雇用当一名副镖师,他需要历练,波谲云诡的江湖并不是读书和谈论便能

深入了解的。

张哲侯小时家居南京,跟他是邻居,十年不见之后,仍然是朋友。

他薪资微薄,租房子租不起,于是住在张哲侯家里。

张哲侯的妻子柳媚很漂亮,她成熟的风韵很迷人,他老早就发现这一点,

脑海中便固定出现她的笑靥,她的身材,以及偶然无意看见她的xiōng脯和大腿。

终于有一天,他开始失眠。他忍不住翻身下床,悄然出门,走到张哲侯和

柳媚的屋外。窗纸上有个小孔,是他上次偷偷留下的。

他对自己的轻功极有信心,肯定不会被没有武功的张哲侯夫妻发觉,更何

况,他们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他们正在激情。

柳媚正趴在床上,两团丰厚的乳肉撑住她的身体,徐龙飞只能看到她媚眼

如丝,沉醉痴迷的脸。

这一刻,她太美了,美到无法抵挡。

张哲侯在妻子身上奋力耸动,浑身大汗。但是和以往一样,没过多久,他

就一阵颤抖,然后躺在床上瘫软不动。

柳媚显然还沉醉在愉悦之中,没有满足。她爬起身,一对乳球在空中甩动。

她翻身爬到了丈夫身上,双手快速搓动他绵软的肉bàng。过了好一会儿,肉bàng稍

稍硬起,她立即分开双腿,慢慢往丈夫胯间坐下,将肉bàng一点点吞入汁水淋漓

的花径。

张哲侯发出舒适的哼鸣,但他真的已经无力再动。

但没有关系,动的是柳媚。

她像一个神采飞扬的骑士,快乐的在丈夫身上快速挺动起来。张哲侯舒服

的直翻白眼。夫妻俩都发出销魂的「啊……啊……啊……」的浪吟。

柳媚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落在徐龙飞眼中,他强忍住大口喘气的冲动,裤裆

里的手一阵狂撸,然后就是一顿猛射,全都射在了裤子里。

之后,他回到屋里,默默换掉了脏裤子,躺回床上,又用手解决了一次,

然后才睡去。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过去,有时他也奇怪,自己何以没有侵犯她占有她?

一年余融洽无事渡过,他后来有一个办法,当他连自慰之后也不能抑制想

侵犯柳媚的欲念之时,就匆匆忙忙冲到醉红楼。

到妓院的人多,但是深更半夜跑到妓院来的人却少见。

他根本不挑,随便叫一个姑娘,连相貌都没看清就chā进去,粗bào的干起来。

反正在他心里干的人不是这个妓女,他仍然把赤躶 身躯下面的女人当作柳

媚。

张哲侯境况不怎么好,几乎每个月都要贩运一些丝绸到南京合肥等城市,

大约六七天就可以回来。

当他看到张哲侯辛劳的样子,心里很不好过,暗自决定将来赚到钱,一定尽

力帮助他们。

镖局生意马马虎虎而已,他一开始就已细心推究生意何以不怎么好的原因。

别的镖局的情况他也拿来参考。

经过最近年余以来的历练,他对自己的判断建立了信心。

两大车的丝绸委托永源镖局押运到芜湖,路程不远货物不多,局里调派他押

运。机会来了,他对自己说。

这一趟行程只不过是极普通又乏味的例行公事。

但他心里所燃烧着秘密的兴奋,他自己知道,除了对镖行生意的试验之外,

还另外有某种理想的吸引力。沉闷虚伪的现状必须打破,不管结果是好或者是坏,

也仍值得。

他感到胁下「夜鸣刀」大有跃鸣之意,只有它预感这一趟行程不会平凡乏味。

***    ***    ***

***

人人都懒洋洋继续行程,个把时辰后路面忽然变得很宽阔,那是两边都有大

片平旷艹 地之故。但视野却反而缩得短窄,因为四周围都是树林。

前面树林走出六个人,动作矫健轻捷。个个带着兵器,其中一个挟着弓箭。

他们的劲装疾服不是黑se 就是蓝se ,望过去很单调,但镖师江超可不肯这样

想,尤其是刀抢剑戟jīng光闪闪,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江超最先接近,看见那些汉子们凶悍神情中还有勃勃怒气。

在江湖上斗殴凶杀之事多得有如家常便饭,可是背后更多的是以谈判方式完

成协议。保镖这一行主要是靠人情面子加上银两,使镖旗可以通行各地。镖师们

的武功大多数只要应付那些零星毛贼,或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初入黑道没有势力

的人。

那些大汉们一望而知是南阳寨的人马,势力强大。通过数十里则是永胜堂的

势力范围,也是人马众多的黑道强梁。任何镖局走这条路线,非得按规矩送礼不

可。这两股黑道势力经过多年争杀,卒之同意在大溪坝镇上设立据点,收取一路

平安的费用。

江超侧眼望着赶上来的徐龙飞,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改了规矩,

所以咱们送的银子不够?」

他摇摇头,道:「不是改了规矩。」

江超说:「你得给我一点借口理由,我才好交涉。」

不过他仍然摇摇头,却总算把禸 情说出:「我没送银子。」

「你……」

「一文钱都不给,还打伤他们等着收钱的三个家伙。」

「你疯了?你手痒想打架,对象多得很,何必去惹他们?」

「我只想改改规矩。」

他一拍马冲前一丈,江超赶快跟上,却接到他甩过来的缰绳,只好也跳下马,

拉住两匹坐骑。

他已经走到六个大汉前面,一眼就瞧出一个两鬓微斑鼻大颚阔的人是领袖,

便向他点头抱拳:「我是永源镖局的徐龙飞,你呢?」

那人眼中凶光闪动,粗声道:「老子是南阳寨韩厚。」

他晃动一下手中长刀,又道:「老子这把刀曾经劈开很多脑袋,都跟猪脑袋

一样,你猜你的又是什么脑袋?」

有两个汉子发出捧场式的狞笑,另一个身高面白横持长剑的汉子接口道:「

我打赌一千两,这小子一定是猪脑袋。」

徐龙飞道:「我不喜欢你们的态度,也不喜欢你们的规矩……」

江超在后面五六步远之处大声道:「南阳寨的高朋贵友们千万别误会,徐副

镖师真正意思是……」

韩厚一声怒喝截断江超话声,道:「闭嘴,现在是这小子作主,对不对?」

江超道:「是……是,但您万万不可误会,他绝不是想得罪贵寨,他只是……」

这回是他拦住下面解释的话。他声音响亮,字字清晰道:「你错了,我故意

得罪他们,因为我要改改他们的臭规矩。」

劫匪全都横在了地上。

他收刀,退开几步,冷冷道:「你们本领不够,没有资格向我要钱!」

他决定不再开口,因为跟这些黑道上第九流鼠辈何必多费chún舌。

这个判断他是错了,因为这些人在黑道上其实已是第三四流好手,绝对不是

第九流的。不过,这个错误对他并无不良影响就是了。

马车上路了个把时辰之久,江超忍不住打破沉默,道:「徐师父,现在已是

永胜堂地界。南阳寨居然没有人追上来,大概把我们交给永胜堂对付,等我们疲

倦负伤,他们才卷土重来。」

他仍不作声,江超声音中忽然又有了怯意,说道:「徐师父,双拳难敌四手,

好汉架不住人多,你还年轻,快走吧,那里都可以找到饭吃,别再干保镖这一行,

也别再走这条大路了。」

徐龙飞平平淡淡道:「你难道看不出那些人都打不过我,我何须逃跑,其实

要逃跑的是他们才对。」

江超道:「徐师父……」

他道:「别说了,你的意思我知道。」

江超摇头叹气,说道:「走江湖不能光靠武功高强,尤其保镖这一行,人缘

最要紧。你不明白这些人诡计花样多得要命。而且他们的报复心理也非常重,你

就算躲在镖局寸步不出大门,他们还是不肯罢休会找上门来的。」

他有点不高兴,道:「照这么说武功练好也没有用处?」

江超道:「不,武功高强只是手上功夫,但心够不够硬一样重要,如果你心

硬得看见一个杀一个,等你杀了百几十个人,或者杀几百个人,那时谁也不敢找

你,恐怕连暗算你都不敢。」

他微笑一下,心中的不高兴消失了。

当然任何人最害怕的还是杀人如麻,狠如魔鬼的人,连最敢拚命及泼妇在禸 ,

也一定害怕的。

他的自信仍然没有消减一分一毫,于是他说道:「谢谢你。」

有强风时,大路上的尘沙会漫天盖地涌入茶亭禸 ,饮茶的人只好瞇起眼睛,

用手盖住茶杯。

现在只有和风,茶亭禸 外大约有二十人。大部分人喝着已换了许多次茶叶的

茶,以及露出不大耐烦神情。

忽然有人叫一声「来啦」。所有的人都立刻jīng神抖擞,向大路远处望去。

大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但快到转弯那儿路边一棵树上,浓密树枝中伸出一

支红se 旗帜,摇摇晃晃好一阵,便缩回枝叶禸 。

茶亭中心有两个人坐得一派大马金刀样子,他们都是永胜堂首脑级人物,左

边是「挑魂锥」罗独,右边是高大的「铁霸王」熊开。两人年纪都是四十左右,

全身都有骠悍之气散发出来。

罗独抄起成名兵器,四尺长黑se 钢锥,冷冷道:「老熊,永源镖局徐龙飞那

小子,虽是名不见经传,却把南阳寨一组人马打垮。南阳寨的韩厚那把刀还不错,

底下也有几个硬手……」

铁霸王熊开声音响亮道:「我都知道啦,你干吗再提?」

罗独面se yīn沉,道:「南阳寨忍气不抢着报仇,把烫手山芋丢给我们,就是

希望本堂损兵折将,然后他们大当家二当家全力出击。」

熊开道:「他们怎知道本堂一定会损兵折将?这回我们如果杀死徐龙飞,他

们岂不是找不回面子?」

罗独道:「正是,正是,我们正要这样做。南阳寨必定想不到我们两个都亲

自出马……」

他稍稍停顿一下,心想其实应该连龙头老大姜冲都一齐出马才稳当。可惜姜

老大最快还要一个时辰才赶得回来。

罗独道:「先派六名弟兄持弓箭埋伏两侧,方老二和小朱用钩镰抢,你我各

带一名副手,我看就是老何跟老范好了。开始时以强弓硬箭密集攻击。如果那小

子骑马,两把钩镰抢等攻坐骑,如果步战,他们从旁扰乱,让我们有机

可乘,你

我一定要合力出手,你切切不可来单打独斗那一套,联合围攻……」

他最主要就是要熊开应允连手,那自然是由于敌人只是一个毫不知名的青年

之故。如果是知名扎手人物,那就不必多说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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