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拉开病房的门出去，叶邵译跟在她身后，门关上，叶蓁蓁问：“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呢？”

“你嫂子快要生了，叶尘一直陪在她身边，叶修半个小时前才回去，家里还有母亲需要照顾。”叶邵译伸手捏了捏眉心，“你想要见他，我可以给他电话。”

“不用。”叶蓁蓁拦住他，“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吧。”

叶邵译点点头了。

“那……母亲怎么样？”她又问。

“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叶邵译苦涩一笑，“医生说过了，是心病，自己要是不想开点，恐怕身体会一直不好。”

叶蓁蓁知道，这个家发生了太多的事，已经被打成了一团散沙，稍微强烈的风刮过，就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亲人离开他们。

世间最无力最痛苦的莫过于此，生离死别。

“那……贾盈呢？”

自从她不在b市之后，她就很少过问这里的事了，她走之前贾盈还躺在病*上没有醒过来，那次车祸她伤的最重，最无辜的一个人，伤的却那样重，医生说她很有可能会一直在病*上躺下去。

也就是植物人。

说起贾盈叶邵译仿佛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他淡淡道：“还没醒。”

“那……周敬深呢？”

叶蓁蓁知道，这个已经在叶家被禁止提起。果然，她话一出口，叶邵译的脸se 就沉了下来，他瞥了她一眼：“他的事不需要你管，也不需要你插手。周敬深是个疯子，你离他越远越好，这样他才不会去伤到你。”

叶蓁蓁点头：“我知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会问了。”

似乎不想继续这个问题，叶邵译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晚上打算住哪里？”

“这里。”她指了指病房。

“这？”叶邵译皱眉，“这里怎么能住人？”

叶蓁蓁笑：“怎么不能？爷爷生病你和二哥肯定是换着在照顾吧？你们能，为什么我不能？”

“我们是男人。”

“男人跟女人的孝道应该是一样的，我今天就住这里。”叶蓁蓁下定决心，“等一下你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我就守在这里，在旁边添一把睡椅就行。”

他知道她坚持起来的事谁的劝也不听，叶邵译点点头：“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这里也方便，病房里有一个小套间，我和叶修晚上休息的时候就睡那张*，你今天晚上睡那里。”

叶蓁蓁点头：“好极了。”

从a市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叶蓁蓁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五脏六腑肯定要抗议，肚子‘咕隆’一响，叶邵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叶蓁蓁红了红脸：“饿了。”

“我去买，你要吃什么？”

“随便。”

叶邵译微微一点头后，转身要走：“你进去等着，吃的很快买回来。”

—

食物买回来的那一瞬间，叶蓁蓁就闻到香味了，是那样的熟悉的，她坐在那里不禁有些发怔。

这是她常和叶邵译去吃的那家小店，老板是外地人，在她以前的学校附近开的一家店，店子很小味道却很好，她常常带着他去吃……她没想到，他竟然跑了那么远的地方，去给她在那里买回来了吃的。

想起往事，叶蓁蓁心里不知名的滋味开始蔓延。

“过来吃。”见她愣在那里，叶邵译冲她招手。

叶蓁蓁收回思绪，吐出一口气走了过去，她明知故问：“好香，在哪里买的？”

叶邵译淡淡一笑：“随便买的。”

“哦。”

“快吃吧，别凉了。”

“嗯。”她点点头坐下，“一起？”

他倒没有拒绝，从容坐下：“好，我也没有吃晚饭。”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静悄悄，谁也没有说话。饭后叶邵译让她休息，他自己挽起袖子收拾了剩下的食物，出去把垃圾扔了，回来的时候，听到病房里有说话声，是叶蓁蓁在打电话。

叶蓁蓁现在才想起来要跟楚然打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边吵的不成样子，劲爆的音乐充斥着她的耳膜，她只稍稍愣了一愣就回神：“楚然你在酒吧？”

那头清冷的声音答：“是。”

然后叶蓁蓁就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在叫着楚然名字，让他过去喝酒，期间似乎还夹杂着别外一道熟悉的女声，怎么听怎么都有些像那个姓陆的女人声音，叶蓁蓁一口气提了起来：“傅楚然，你跟谁在一起？”

他那边顿了一顿之后说：“跟人在外面吃饭，谈工作上的事。”

叶蓁蓁按捺着问：“我听到女人声了。”

“哦对方是个粘花惹艹 的，叫了几个妞儿做陪。”

叶蓁蓁嘴角抿成一条线，楚然轻笑一声：“好了，别乱想，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就算你做了，我也不会。”

叶蓁蓁气的推开椅子就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吼到最后意识这里是病房，*上还躺着老爷子，她又压低了声音，觉得委屈，嗓子里眼一阵一阵的难受，“傅楚然，你为什么就不问问爷爷怎么样了？”

还用那样隂 阳怪气的声音讽刺她。

楚然漫不经心的：“哦，那爷爷怎么样了？”

叶蓁蓁气的全身发抖，想也没想就挂了他的电话，重新坐下的时候，一双手都发抖，想着他在电话里的态度和说的话，她没出息的掉下眼泪来。

紧闭的病房门被推开，听到动静的叶蓁蓁抬头看过去，叶邵译正从外面走进来，她连忙伸手擦干净了眼泪。

叶邵译抿着嘴角来到*边，居高临下看着她：“他欺负你了？”

叶蓁蓁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哭。”

“我在为爷爷担心……”

“为什么要骗我？”叶邵译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愤怒，叶蓁蓁抬头瞧了他一眼，他死死抿着嘴角，额头青筋爆起，明显控制着情绪，叶蓁蓁真怕他控制不住感情在病房里闹，连忙说：“爷爷在休息，你小点声。”

叶邵译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他对我很好！”叶蓁蓁一字一句，“哪对情侣不会发生小吵小闹，我跟他之间的关系非常好，你不知道不要乱说。”

叶邵译冷笑一声，走过去，叶蓁蓁吓的后退了一步，脚跟抵在椅角，他径直来到她面前，伸手摸上她的脸颊，叶蓁蓁身体一僵，正要反抗，他收回了手，手指送进嘴里，咸涩味道在口腔里散开。

叶蓁蓁一怔。

“那这是什么？”他看着她湿润的眼睛，“这就是他对你很好？让你哭是对你好？”

叶蓁蓁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想跟他争辩下去：“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你回去吧。”

她拿捏不准他的想法，还真有些担心他在这里纠缠不清。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点点头：“好，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过来。”

叶蓁蓁‘嗯’了一声。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里，叶蓁蓁松了一口气。

*

出了医院，叶邵译一直沉默着来到车库，‘砰’的一声，他用力带上车门，车都跟着摇晃了一下，来到车里，他并没有立刻驱车就走，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找出打火机点上，重重的吸了一口，胸腔里的愤怒之感这才稍稍缓解了许多。

可是又一想到刚才叶蓁蓁压抑哭泣的样子，他心头的火又升起。

一支烟吸完，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找出手机翻出号码拨通了一个电话过去，叶蓉没有想到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接到叶邵译打来的电话，她看了一眼身边睡着的男人，拿着手机来到客厅里：“喂。”

“帮我做一件事。”叶邵译直接开口。

叶蓉愣了一下：“什么事？”

“我会给一段录音你，你把这个去给傅楚然。”

叶蓉好奇：“什么录音？”

“做不做？”他不答反问。

“我不做会怎么样？”

“你不得不做，你欠叶家的，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能这么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别的城市？”

叶蓉咬了咬唇：“好，我做。把录音发过来。”

叶邵译挂了电话，调出录音点击发送，发完之后他将手机扔在了一旁，身体往后靠过去，五官在黑暗的车厢里隂 沉深邃。

那头收到录音的叶蓉点开了听了，听完之后缓缓笑起来，给叶邵译发了一条短信：“傅楚然听到这样的话，绝对会甩了叶蓁蓁，这样你就能重新回到她身边，真是高招啊。”

……

半夜的时候，老爷子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叶蓁蓁听到动静立刻从那张小*上起来，老爷子睁着一双混沌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喉咙里咕隆咕隆，嘴巴也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叶蓁蓁立刻靠了过去：“爷爷。”

眼珠子转身，老爷子看到了她，一直看着，定定看了好半响后才开了口：“蓁蓁，你回来了？”

叶蓁蓁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是的，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除了爷爷，你爸爸妈妈也很想你，你见过他们没有啊？”

叶蓁蓁一怔。

“特别是你爸爸啊，昨天他还跟我说，你这个丫头太狠心，一走就是几年，也不回来看看他们……”

老爷子思维已经混乱，在他的思想里，叶父还没有去世，一切都还是他记忆中美好的时光。

叶蓁蓁咽下嗓子眼里的哽咽：“爷爷，你快好起来，好起来了，我和爷爷一起去看爸爸。”

老爷子笑着说‘好’，说完之后又太困了，重新闭上眼睛：“让爷爷先睡一觉，睡醒就和丫头你去看成儿。”

叶父的名字是正成，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是成儿成儿的叫着叶父。

叶蓁蓁伸手握上老爷子的手：“睡吧，爷爷你好好休息。”

老爷子很快又睡着了，病房里重新恢复静谧。

……

次日。

除了叶邵译，叶修和叶尘都来了，叶蓁蓁跟他们一一拥抱见了面，暂时让护工看着老爷子，几个人一起出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回到病房里，老爷子是醒着的，正好叶蓁蓁把带回来的小米粥让老爷子吃了一点。临近中午的时候，叶尘要回去了，家里还有一个待产的老婆，他的精神随时处于紧绷状态。

叶尘走后，叶修没过多久也回去了，老爷子吃完了食物又睡了过去，精神状态特别不好，叶蓁蓁坐在*边陪着老爷子，对叶邵译说：“你要是有事，那就去忙你的，我在这里陪着爷爷。”

叶邵译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随手翻着医院里的杂志：“我今天请了假，没事。”

叶蓁蓁便不好在说什么。

一室安静下来。

今天太阳不错，外面的阳光很好的洒进来，叶蓁蓁却没有心思去看，她的眼神一直在看手机，叶邵译看了她半天，问：“等电话？”

“咳。”叶蓁蓁有些尴尬，她的反应这么明显吗？随即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嗯。”

“谁的？”

“……一个朋友的。”

她不想说是楚然的，免得他听了之后又会像昨天晚上一样突然情绪失控。

其实叶蓁蓁已经等了一个早上了，昨天晚上那样挂了楚然的电话，她一直以为他会爆怒的打过来质问她又闹什么脾气，结果他不仅没打电话，就连一条短信也没有。

她都不知道他怎么了？

她那样说后，叶邵译没有在继续问下去，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她看不懂的笑，低下头继续去看杂志。

她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楚然却发起少爷脾气不理她折磨她，叶蓁蓁也是个有脾气的，他不理她，她也就忍着没有给他打电话。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谁也没有理谁，一直到两天后，唐悠悠的电话打了过来。

那个时候叶蓁蓁从外面吃了早餐过来，手里提着一份老爷子的早餐，正往病房里走，唐悠悠急匆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