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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世子白月光(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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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们目眩神迷,生出一丝春se ,却在看到他眉骨下一道血痕戛然而止。

那血痕划过颧骨,又没入耳际。

再看这一身锦袍,襟口的交接处,一截玉骨仍然可见痂痕。

——他是穷凶极恶的囚犯!

她们迅速打消念头,胆战心惊将人交给女官。

女官打量了一会,又领着人穿过层叠宮阙,微凉的晨曦中抵达春章宮。

“娘娘,人到了。”

女官撩开珠帘。

新帝尊重中原礼俗,因此新后嫁衣也沿用了旧制。

烈焰般的深红缠绕着视线,她眉心缀着一条血玛瑙,美艳得不可方物。

般弱捏着一把艳丽的孔雀扇,翻来倒去研究着有几根。

伺候的女婢急个不行,小声地说,“您可千万不能再弄坏了这扇子,会破坏喜气的。”

也就是新帝惯溺,事事迁就着人,后说她不乐意戴沉重的凤冠,帝就发动百官,从卷帙浩繁里找出了代替凤冠的雀扇,想方设法遮掩后的顽劣,营造出一个贤良淑德统御天下女子的贤后形象。

新帝还纵容到什么程度呢?

新朝刚建,就开了个“前夫送嫁”先例!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的确荒唐发生了。

“让他进来吧,别误了我的吉时。”

“喏。”

景鲤低垂眉眼,步入禸 殿,无论何等目光落在他脸上,他始终没有表现半分情绪。女官从妆奁里取出一把玉梳,犹豫了下,还是交给了景鲤。同时她向四周使了眼se ,只要这人一有什么异动,当场擒之杀之。

新帝吩咐过了,若后有一分损伤,她们要全部陪葬。

在她们紧张的视线中,少年举起了手,冻得开裂,血痂斑驳。

“等等。”

般弱闻到了血腥气,制止了他。

她从铜镜边扯下一段红丝绸,给人随意缠上,免得他伤口渗血,污了她的发。

从头到尾,景鲤没有表露一丝反抗。

他遍体伤痕,却温顺得像一头幼鹿。

他捧起了涂抹桃柏香膏的发,嵌入玉梳,毫无阻滞地滑了下去。

“祝词!忘了祝词啊!”

眼看要梳到尾了,女官不得不咬牙提醒,被他眼底冷意刺得汗毛直竖。

少年撕下了幼鹿的温顺皮囊,喉咙嘶哑,灌满了血腥之语。

“第一梳,祝夜夜笙歌英年早逝。”

“……放肆!”

女官严厉喝止,般弱反而摆了摆手。

她笑吟吟地挑眉,满是兴味,“继续啊。”

这种别开生面的“新婚祝词”,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呢!

少年掌上浮现红筋,几乎要拗断那梳头。

“第二梳,祝满殿金娇打入冷宮。”

般弱哇哦了一声。

她转过了头,眉心坠斜挂于额,宛如一滴朱砂血。

“还有比这更恶毒的祝词吗?”

昔日金鞍银辔意气潇洒的世子爷,此刻做了笼中困兽。

嘭的一声,玉梳碎裂。

细小的皮肉红缝里又淌出血来。

他用断梳理完了最后一截青丝。

“第三梳,祝国破家亡断子绝孙。”

宮婢们骇然大惊,遍体生寒。

女官几乎忍不住要把人赶出去,帝后大婚,要的是龙凤呈祥的意头,而他的祝词倒好,比丧词还要惨烈恐怖!

哪里是送嫁,分明是出殡啊!

般弱却听得津津有味,并给出了以下的回应:“那你可要活得长久点,看这个国家如何被我君治理得蒸蒸日上,万国来朝,看我与我君如何比翼连枝,白头相守。或许要不了多久——”她顿了顿,故意说,“我们的麒麟儿降生,我君再次大赦天下,你就能摆脱囚徒困境了。”

景鲤唇se 干涸,宛如碎裂的红玉。

他俯首跪拜,伏下背脊,胸口鞭痕贴着地面。

“那罪奴就祝皇后娘娘,得偿所愿了。”

帝后大婚,设宴于逢青殿。

金觥交错,喜乐祥和。

般弱偷喝了点烈酒,不用上妆,脸也红扑扑的,半醉在新帝怀里。

俩人乘着辇回到寝宮。

乌陵阿虏抱着她走进去。

殿前守着一个红衣少年郎,檐下的灯模糊了身形,灼灼泛开赤霞。

他直挺挺站着,睫毛挂了一层细碎的银绒。

乌陵阿虏脚步微停。

擦肩而过。

这边正新婚如春,那边却已入了冬。

景鲤神se 麻木,耳朵里灌满了女子的嬉笑声。

打情骂俏,亲密无间。

那曾经,也是他的春宵帐暖。

到了深夜,另一道身影无声无息落到身边,同着红衣。

借着暗部的掩护,景鲤在大婚这一夜逃出了皇宮。

“吾儿!”

景王爷不顾暴露的危险,亲自接应,竟是老泪纵横。

“你受苦了!那些奷 人竟敢对你施加如此酷刑,待他日我景家重新得势——”

少年冷声坠地。

“那就一日屠尽。”

早晚有一日,他要挫她的骨,扬她的灰,让她血债血偿,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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