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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师尊白月光(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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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一开始的慌乱解释,到现在的坦然自若。

剑灵尚且不知,某些事已经潜移默化影响着他。

他边走边想。

小娘子。

听着温温柔柔的,怪让他不习惯的,那女人应该是笑里藏刀的小母老虎吧。

而且她们说的“疼”,他一直不解其意。

他所做的一切是在“疼”她吗?这便是“疼”吗?

很奇怪。

搞不懂。

君不见抛开杂念,走到东街,果然见到一个卖桃的老大爷,他蹲下来,往筐里仔仔细细挑了好几颗,她惯爱吃皮薄肉多、品相完美的。选完了桃子,他原地又想了会儿,她的衣裳好像穿得旧了,头绳朱钗也得买了。

绕完了东街,他的竹篓满了,钱袋也瘪了。

君不见往回走。

他脚步一顿。

不远处的屋檐下站了个年轻男人,黑se 道袍,面容苍白,眼底有青灰,眉心似乎坠着沉沉的压力,仿佛油尽灯枯了般。

他沉默着,低着头走近。

琴雪声咳嗽了下,从袖袍取出一个青鹤小瓷瓶,腕骨瘦硬得厉害,“这是延年丹,你化在茶水里,让她喝下去。”

君不见抿着唇,“她不喝茶。”

年轻男人怔了一瞬,抽魂般失落,喃喃道,“是吗,我都不知道。”

他才三年没见她,却感觉世事骤变。

她不喝茶了。

她不逛庙会了。

曾经爱吃的桃花糕也冷落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正慢慢地,从他琴雪声的记忆里抽离,从熟悉到陌生,从浓烈到淡薄,似一段烧尽的檀香。

而他无力挽回。

琴雪声垂下眼眸,掩下声息,“那就换另一种方法吧。”

君不见点头。

少年回到了院子,般弱冲上来迎接他,撵着人去洗桃子,顺便担任削皮工作。

到了晚上,君不见给人烧水洗澡。

火光映着少年脸庞,他心不在焉地多扔了两道火符。

这导致了——多出一桶热水。

般弱奉行勤俭持家的美德,准备洗两遍,一滴水也不能浪费,却听见少年说,“我洗吧。”

她震惊看他。

世界奇闻,剑也要泡澡的吗?!

虽然但是,她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并大方贡献出了自己浴桶。

君不见定定看了她,声音很低,“不用。我不用你的东西。”

般弱很气愤,“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桶!我把它刷得干净!”

少年轻飘飘来了句,“那不是我刷的吗。”

她一噎。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你也不能瞧不起人!我的桶怎么就配不上你了!”般弱挺起胸,吵架从来都不怕输。

她为她的浴桶真诚代言!

少年的眉尖紧紧绷着,似乎压抑到了某个点,突然爆发,将她撞到屏风上。

眉眼暴躁,缠绕上一缕隂 郁。

他压着声质问她。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明明跟他做过那么亲密过分的事,却还不会跟男人保持分寸?”

“什么男人啊?你在说你吗?”般弱很奇怪看他,“我没把你当男人啊,你不就是一把剑——”

剑你个鬼!

少年泄愤般啃噬她的嘴唇。

利刃一般,长驱直入。

般弱呆住了。

谁能告诉她,这是个梦,有一把剑对她动手动脚!

“你是疯了吧!”

般弱试图推开他,反而被抱得更紧,他嗓音嘶哑,“我就……不行吗?我是剑灵,就,不能跟你好吗?你们去过的地方,金鹭洲,云雾岭,琉璃殿,灵字小天外天,我也在啊。他怎么牵你的手,吻你的唇,我都看过的。”

“你出嫁那日,是我接的你。”

“你死心那日,是我陪的你。”

“你渡劫那日,是我护的你。”

剑灵身躯冰冷,心意却如炉中火炭,“我……不行吗?真不行吗?”

他黑眸潋滟,委屈极了。

般弱觉得自己真是被当下美se 迷昏了头,竟然说,“也不是不行……”

第二日,她意识回笼,抱着被子愣了一早上。

这他妈的太离谱了!

而剑灵也很紧张,笨拙地给她系衣裳,系了几次都不对。

他越来越恐慌,直接当机。

变回了一支剑。

咣当。

落在她脚下。

般弱:“……”

法剑装死了一阵子,倏忽冲出了窗户,在外头狂飞千里之后,又径直回来,吧嗒一下,滚在她脚旁,化为人形,重新替她穿衣裳。

这次剑灵镇定了很多。

般弱怀疑这小子在外边学了点什么,可惜她没有证据指证他。

转眼到了人间中秋的前夜。

鹦鹉洲有燃灯的传统,尤其是刚经历过一场浩劫,人们迫切希望用喜气驱逐邪气。

般弱也没有出门,跟剑灵少年在院子里扎灯笼。

起先是要削竹条,般弱直接让君不见变回原形,拿剑砍竹。

君不见:“……让我来行不行,你握着我,感觉怪怪的。”

般弱:“有什么奇怪的?我之前还用布擦你呢!”

君不见:“……”

等姑奶奶折腾完了,君不见总算能用回人类少年的身子。

他帮忙编织,而般弱沾了墨,在纸上写字。

“嗯……写什么好呢?”

君不见很直男地回答,“写祝贺中秋不就好了?”

般弱白了他眼,“所以说你是剑啊,都不懂女人的心思。”

君不见冷漠哦了一声,“那下次我不做饭不洗碗不给你猪猪洗澡了。”

般弱赶紧跑过去安抚这支脆弱的剑,对方单手摁着半成型的灯笼,另一只手则是抄起她的后脑勺,尽情索吻。

“我很难受,今晚你疼我吧。”

剑灵发言利落。

他是很直接的,从不懂得迂回转折,想要就要,也不会遮遮掩掩。

般弱捏了他的脸,“先把灯笼做完!”

君不见点头,手速飞快,一口气做了三十六只。

到了中秋夜,鹦鹉洲燃起万顷琉璃火。

年轻道士踏着满地的灯影,来到了一处院落。他手里捏着一杆竹灯笼,写着当初在灵字小天外天的谜面。

琴雪声站门口站了很久,手腕发抖,气息微喘。

他放不下师妹。

哪怕只有渺茫的希望,哪怕一身傲骨碎裂,他也想让师妹回心转意。

琴雪声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抬起手,正欲敲门。

灿亮的光突然落了下来。

他一怔。

一支细长的竹竿从院子里伸出来,顶端系着一只竹灯笼,烛火把字衬得清晰。

一人一剑一猪一百年。

墙的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你绑好了没?我举得手酸啦!”

“唔……等等。”

“你好慢啊!”

“快了快了别生气我真的快好了!”

男女的说话声由高转低,她埋怨着他,他也哄着她,在灯火之夜奇异和谐。

又过一会儿,竹灯笼不在摇晃,仿佛寻到了一个最安心妥帖的位置,慢慢安定了下来,像是一对男女,从成婚到安家,开花结果,儿孙满堂,再共赴白头。

喧闹过后,一切都安定了。

而对其他心存幻想的人来说,这种安定就像是一种排斥的力量,拒绝着,让他进入。

琴雪声木然地低头。

他的灯笼……好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琴雪声提着灯笼,慢慢离开了白墙院子,又在黑暗的路边,捧起灯笼,轻轻吹熄那一缕,本就摇晃的灯焰。

这灯火三千,却无一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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